何为贵

何为贵

敬恭散文2025-07-20 19:32:38
六十年代末,上海牌手表凭票购买,可算是稀罕物。但是,我们村二十一口何为贵却有两块十七钻上海牌手表。提起何为贵,在我们那儿方圆几十里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三十旺岁,长脸,白面,高挑个。祖居山犄角里的
六十年代末,上海牌手表凭票购买,可算是稀罕物。但是,我们村二十一口何为贵却有两块十七钻上海牌手表。
提起何为贵,在我们那儿方圆几十里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三十旺岁,长脸,白面,高挑个。祖居山犄角里的肖何庄。他没上过学堂,能写一手漂亮的字;没拜过师,能说字正腔圆的大鼓书;没登过台,能表演各种身段戏法。还无师自通,有模有样地拉二胡,吹笛子,唱京戏。每每有人家婚丧嫁娶,做房子等大事,请他吹吹打打,凑个热闹。他去了后鼓起腮帮子用力吹拉弹唱,偶尔还免费兼带给看宅基,选坟穴。
可惜他娘老子死得早,家里是风扫地,月点灯。尽管他能耐大,也没有姑娘看中他。好在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倒是大可不必担心洞里的老鼠给饿死。过的倒也逍遥自在。
白天,队里出工,到田地里干活,两间马屁股土坯草房一落锁,他就带上工具,眯着小眼,边走边唱。
一开始,谁也不知他打哪儿淘来一块手表,宝贝似的藏在衣袖里不肯露面。后来,大伙儿都知道他买了手表,他也就大大方方地戴在右手上。据他说是他上海的表姐帮的忙。和他在一块干活的人,除了羡慕,每到晌午或傍晚,经常有人问:“为贵,现在是几点啦?”“为贵,看看到收工的时候没有。”他听到,停下手里的活儿,很潇洒地抬起右手,看表。圆圆的表壳,亮堂堂的表膛,白晃晃的表链,煞是好看。他看看表,接着又抬头看看太阳,底气十足地回答“十点四十四分。”“快了吧!”大伙儿听见,都深信不疑。要是大姑娘小媳妇问他的话,他还会显摆地说:“喜欢吗?明儿让我表姐也替你弄一块。”时间一长,问的人多了,他有时先看天后看表。大伙儿这才晓得,他的表和他的人差不多,光有好看的外表,里面尽是糊弄人的玩意。
晚上,若是没事干的时候,他总是肩上背着说书的鼓和二胡,手里拿着根自己做的笛子,去四乡八邻瞎转悠。碰巧有村庄让他说唱,他就毫不客气地同正规艺人一样讨价还价。谈好了,他就在露天的场子里,吃力地卖弄他的十八般武艺。好在人们不太苛求,他的生意一直还不错。不过当他说唱到得意忘形时,就捋起袖子,看看手表。他看看右手后,又看看左手。这时,有人发现,他左手戴一块新式坤表,右手还是那块常不走正点的老古董。
那个年代,古老的乡村屁大的事都是新闻,何况何大艺人一人戴两块手表的大事,真是不胫而走,比风传的还快。于是,不消几日,何为贵就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大名人。然而名人归名人,至今他仍然光棍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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