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口逃生
老爸在追寻红军队伍的途中,因饥寒交迫无力继续行走而倒卧路边河滩地的草堆里昏睡不起,在无奈的境况下随马帮走出了大山。其实,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孩,思想意识根本就还没有成熟,应当是处在一种飘浮不定的年龄段。
老爸在追寻红军队伍的途中,因饥寒交迫无力继续行走而倒卧路边河滩地的草堆里昏睡不起,在无奈的境况下随马帮走出了大山。其实,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孩,思想意识根本就还没有成熟,应当是处在一种飘浮不定的年龄段。分析老爸负伤后,到要坚定地去追寻红军队伍的这段时日,其意识或许来源于红军队伍的行为对穷苦老百姓的感召力,但更重要的应当是,他已经把红军队伍当成了自己的家。一个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兄弟姐妹的孤身孩子,该是多么地想、多么地恋他的家阿。正是这种对家的念想在牵引着他、激励着他、支撑着他在没有战友来接他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离开陈家,餐风露宿忍辱负重地也要去追寻红军队伍。然而,一个只单力弱,腰无分文的小孩,他哪里知道前行道路上的艰难险阻呢?当他在前行道路上一次又一次遇到自身已无法克服和承受的困难时,剩下的意识就只有想办法活着了。
据史料记载,马帮当时所说红军队伍的去向和位置也确是实情,当年红军为了避开强大的敌军围剿而绕道北上,的确就是走的那条路。老爸所在小分队到达茂县县城后,立即担任了团大部队继续前行的侦察任务,根本就顾不上派人来接一个因病危而掉队的红军小战士。从茂县县城再往北便是荒凉的草滩和泽地,如果老爸只身一人再往北走,就极有可能倒毙路旁,何况他已经饿得无力行走了呢?
老爸随马帮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走出大山,走出大山的第一个县城便是绵竹。在途中,马帮老板彭福财就告诉老爸,要收养老爸做他二姨太的娃儿。还说:二姨太没有生育,很想有个孩子,你去了她会待他象亲生的孩子一样。听了彭福财的话,尽管老爸已悲怆万分,可那无声的眼泪到了嘴边便咽进了肚里,暗下决心,如有机会他还是要去追寻红军队伍。
在绵竹县城的一家旅馆里,马帮将驮来的皮货卖给商贩,再从商贩手中买到食盐。这支马帮队伍就这样,把山里的皮货驮出大山卖给坝区县城的商贩们,再从坝区的商贩手中购得食盐和茶叶驮进山里卖给山区的下家。马帮老板彭福财的家住在紧邻绵竹县城的雎水镇,又名雎水关。雎水关是坝区和山区间的接壤之地,是通往北川、茂县、黑水等山区县的必经之地,关口险隘,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故历来乃兵家必争之地,当然也是山区和坝区之间通商的重要商埠。彭福财的家业就是靠这险隘商埠屯积贩卖坝区和山区所需物资而起的家。
从雎水关出发到北川、茂县等地,沿途有十几个山区驿站,其中五个都是彭福财的,每个驿站他都有一个老婆做他的压寨夫人,二姨太就住在距雎水关七十里地的月儿门驿站。二姨太已近四十了,可就是不见有生育的迹象,这件事一直是彭福财的心病,也是二姨太的一块心病,所以早就有收养一儿的打算。遇到老爸,彭福财眼前豁然一亮,这不正是他想要收养的一个理想之儿吗,又不舍本钱毫无牵挂,五官端正肢体健康的小男孩到哪里去找呢?所以,到了绵竹县城,彭福财把一切买卖办妥之后,就带老爸去洗了澡、理了发,还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给买了一身新衣服和一顶瓜皮帽,经过一翻打扮,一个十分英俊的小少年翩然而至,尤其是老爸那双大眼睛,机灵中透着一点成熟,令彭福财喜之不禁,回到雎水关的第二天一早,彭福财就雇上两抬轿子(那时还没有宽敞的马路)赶往月儿门。
到了月儿门驿站见到二姨太,彭福财很是自豪地对二姨太显摆道:“看看,看看,我给你捡到个娃儿多漂亮,给你当儿咋样啊”。二姨太乍眼一看就满心欢喜,然后又将老爸从上到下,从前到后象买牲口般审视了一翻之后,更是喜之不禁如获至宝,立马分咐下人准备酒菜要给当家的犒劳,给老爸洗尘,让老爸认亲。就这样,老爸在无奈之中认下了一个新家,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新爹娘。
老爸在二姨太的家里头四十天,新娘亲虽然对待下人吆五喝六的很是凶狠,但对老爸确实不错,每日里也就帮着二姨太把那客堂里、寝室里的火盆烧旺(山区习惯用木柴烧火取暖,从农历的九月下旬到翌年的四月初,家里都不得熄这种取暖的火盆),再就是做些很轻松的家务活,饮食也不错,每隔三五日就能吃上一顿肉,平常的素饭食更是眼饱肚圆,可是到四十天以后,二姨太就完全变了一副嘴脸。这天晚饭时,二姨太对老爸说:“你到我家也有四十天了,按规矩你这当‘客’的日子也就满了(当地的风俗,对领养或收养的孩子,前四十天要象对客人一样宠着),从明天起你得去干活,家里也没你可做的事,但是,店铺和家里所烧的柴禾你得管够,吃饭以后你就到店铺的柴房去看看,问问厨房师傅柴禾该怎么砍,到哪儿去砍,砍回来又该堆在哪儿,这些事情从今以后就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从此后,老爸每日里的家务活就是上山砍柴,冬天一日砍两背篼,到了夏天每日就得砍四背篼,二姨太对所砍柴禾稍不如意就打骂老爸,说他偷懒,砍得少了冬天不够烧。饮食也大不如以前,每日一早出门砍柴,回家时早饭已吃过了,给老爸留下的都是一些剩饭菜,午饭和晚饭更是如此,肉食当然是没有的了。有一回,厨房师傅见老爸小小年龄每日里起早贪黑的砍柴,回家还没有热饭菜,便从橱柜中拿些卖给客人的饭菜给老爸热了吃,二姨太见了,大骂厨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爸也因此又挨了一顿毒打,从此后老爸再也不敢吃厨房师傅给的饭菜了。
这一年的秋天,和往常一样,老爸早早地就被二姨太的咒骂声吼起了床,背上背篼带上刀上山砍柴去了。入秋以来,老爸天天都是在二姨太的咒骂声中睡去,又在咒骂声中醒来,每日里想到的就是砍柴!砍柴!砍柴!二姨太对老爸不爱叫她“娘”很是恼火,加之天气也开始变凉了,她每天都用咒骂声来催促着老爸多砍柴、砍大些的棒子柴,总说这个冬天的柴没备够,还差很多。老爸在二姨太的咒骂声中走出了店铺,来到山上。
这里的山势十分地陡峭和高峻,从半山腰的山垭口驿站到山顶,需要两天多时间的路程,站在垭口仰望山顶,只见山顶上袅袅腾腾的烟雾与空蒙旷远的天空连成一片,茂密的荆棘丛和野生乔權林将大山紧紧地包裹着。再看山下,一条银白色的河流从脚下一直蜿蜒到山谷的深处,陪衬得那山更加地妩媚、幽深和神秘。看得久了,你会被那空灵幽深的山野景致陶醉得有一种想飞的感觉。然而这里却又野兽频出,老爸是没有这赏景的心情的,砍柴也只敢走出家门七八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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