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无视旁人地习惯了孤僻。
且，很爱，很爱——这一种独立特行的行为。
仅因为，我喜欢，我乐意。
尽管有时，也和年少疯长的玩伴们闹到一块，将日子颠倒得莫名其妙。

也许。
这绝不仅是无助的独然，抑是独然的无助。
只不知道，那都是怎么样的一个念想。
而，这念想，紧紧相依，环环相扣，是先天源成，抑或后天造化。却，全然此般露肤露骨，裸彻心扉。
可以感知。
可是防不胜防。
这种独然的孤僻，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我的高中年代愈明显得乖戾张扬。

记得彼时。
与小泓，或其他朋友一起去学校的运动场地锻炼身体，锻炼完毕的自己，会不等他们一起离去，甚至于不打声招呼就先行独自离开。感觉我行我素独来独往的感觉很爽气。这时候，不喜欢受到哪怕丝毫的打搅。这仅仅是源于心灵的渴求，别无他意。
我，自己，就这样一个人，略带锻炼后舒心的疲乏，沿着古板气息的校道，心无杂念地一个步子接着一个步子向前。间尔，抬眼看看，广袤辽远的蓝天，还有幻化的浮云，还有如血的夕阳，还有远处不甘寂寞的花花草草及那树梢上风儿一袭袅袅娜娜的裙裾。它们的美，很美，很美，很美。美到极致。美不胜收。但我更喜欢的是那一片充斥其中的清宁和幽淡。里面少了矫揉造作，少了刻意的粉饰，少了恢宏的装潢，自然得无可挑剔，自然得叫人欢喜，自然得清新惬意，隽永曼妙。
从心底冒锥而出地欣悦，仿若邈远的一脉轻歌曼舞的格调，匀恬着周遭的一切。气息优柔，景意寡美，经久不息。
与朋友一起去玩球。乒乓球，羽毛球，篮球，亦或排球。玩着玩着，我会贸然地思想错开，游荡着，四处走去。
走到别处去。恬然自得地独个屈膝坐在绿草如茵的地面上。任意一只手或两只手偎托着腮，闭上眼睛，蹙眉。用心去谛听柔韧碎扬的风声。零乱的头发，白色的衣襟，墨色的裤脚，很张扬地在风中肆意嫳屑。再轻挽起袖子，扶着叫不上名字的树木，脚下细移步子，缓缓地，兜转，一圈，两圈，三圈，直至脑袋虚空。思想凝滞。幢幢的树影，绵绵的风声，匀匀的呼吸，久久的张望。望而却步。感觉也有索然，也有惬意。
但绝不会太伤悲，亦不会太欣慰。只是刚好，刚好达到抒怀的适度，足以令人扣心慰藉。
与朋友一起去逛街。我不是行色匆匆，便是脚程徐徐，如此反复交替更换，穿插于人群之中，显得极是不合群。更多的时候，我是在朋友们浑然不觉的背后走失。与其说是走失，倒不如说是单独地悄然离开。
他们经常性或周期性地去所谓的超市闲逛，不管是否买卖交易，只要能一饱眼福，填熄心中的欲焰便好。而那些所谓的市场，多是圆滑的眼神，奸诈的皮脸，强作的笑靥，无奈的吆喝，鄙夷的形色，漠然的姿态，过份的纵情，嗲气的应答，混合着各种人与物气味散发出来的喧嚣与酵味，听着斥刺，无端生升心烦不安，闻着晕眩，太阳穴血气冲撞，几欲呕吐沥泻。如此景象，我却是难以阿谀逢迎。
我喜欢孑然一身，在那狭而长的街道上四处逛来逛去。漫无目的又异常自由自在，却遍寻不着那些色彩沛然的梦谣。于是沉默的心无从唱起，迷惑了青春岁月。那些一晃而过的人们，无暇顾及我的所有，我自是也懒于窥探他人感受。我们都仅是匆匆过客，难于给予或者索取。
然后，我会轻车熟路地走过狭而长的街道，目无他人心无他物地来到书店或音像店，栖寄于内。像一只夜里流亡的街鼠，寻一处僻静暗晦的角落。要么，读一些阴润温湿的文字，听一些有着落花欢爱流水悲情的歌谣，以求缓解心中的伤恨。没有谁人在此间滋事阻绕影响。我愿意呆多久就呆多久。也可以放纵，也可以犯傻，也可以细水流长般地缅怀过去向往未来。甚至，还可以暂时性地忘却所有的一切。
遗余的，除了文字，便是音符了。
与朋友一起去别处，或者因事而起，或者踏访友人，或者游走列境，都免不了旧病复发，独自离开，找一个可以自我释放的地方，作自我陶醉。亦作自我思省。
陶醉于山灵水秀，树形花容，风姿云势；思省于人生的行程，宿归的幕帐，生命的始终。从中也得意，也憬悟，也明志，然也失会，也怅惘，也模棱。
独自一路而去，如同天地沧桑，彼此的代沟，确凿明了，于己难作欺瞒。

倘若。我想，倘若，我还能被允许重新选择的话，恐怕我依旧择取这一种性格。也或许，以毫不犹疑作代价。
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亦没有任何理直气壮的理由。
如果，如果必须有哪怕细小的理由的话，我愿意就这样徜徉在时光隧道的痕迹上，望着河的对岸，在月华明皓的夜里，轻轻地告诉每一个前来询问的人，那就是直觉吧，我坦率单纯的干净的直觉。
这该是最美好的答案。
此外，我无能为力。

或者。
对别人来说，我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可理喻。
对别人来说，我的举止是多么的不可参导。
对别人来说，我的思想是多么的不可向迩。
对别人来说，我的意念是多么的不可恭迎。
……
但。
我的事，与任何的人本就毫无瓜葛，所以，就毫不相干。
我就是我。
没有谁人可以替代。

一阵风过后。
你身边的一棵树会凋零满地娇嫩的花。一脸无辜。
一场雨过后。
我身边的一棵树会凋零满地娇嫩的花。一脸无助。
一瓣一瓣地。
剪辑成生活记忆中各不相关的片断。
乱糟糟的，无法衔接。
只好，留待岁月无情摒弃。
只好，给心中的忍痛再拴下一个疮痍的痂结。
一个硬梆梆的结，不会向你降弱，妥协。
无奈于，你尚且不懂得破结。

许多事，我管叫做无奈。
无奈生活本就如此。
无奈我们无从去改变。
惟独的，可以祈祷。但祈祷并不代表可以抗拒。
这大抵是无奈中的无奈。

高三那年的最后一次会考过后，时光仍在眼里波澜不惊地一晃而过，紧接而来的，是对一学期划上句号的期考。
依旧，庭前花开花落，身后云卷云舒。
而我，竟没能意料到此际我的离开。因为，在那个时候，我选择放弃了高考。因着一些力不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