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盏灯

许君一盏灯

象刑散文2025-07-25 23:52:02
(一)那会子的农村还没有电,无数漆黑的夜晚让人熬过去的是微弱的桐油灯。蜡烛肯定是没有的,太贵。我傲娇的趟在床上,看外婆小心翼翼地把纸糊的灯罩罩在灯盏上。纸糊的灯罩挡不住风,暗黄、微弱的灯光总是因为风的

(一)
那会子的农村还没有电,无数漆黑的夜晚让人熬过去的是微弱的桐油灯。蜡烛肯定是没有的,太贵。我傲娇的趟在床上,看外婆小心翼翼地把纸糊的灯罩罩在灯盏上。纸糊的灯罩挡不住风,暗黄、微弱的灯光总是因为风的原因变得闪躲,像个鬼鬼祟祟的人一样。这样的夜里,寂静、深邃,叫人心里发慌。外婆总是边点灯然后边骂着我,还不赶快睡觉。她的骂声严厉,点灯的动作却轻柔。
3我知道,外公还没有回家。这灯,是外婆留给外公的。
外婆说,这灯可以照亮我外公回家的路。那时的我是不能理解的。农村的路崎岖,不时还要穿过树木丛深的山林,外婆的灯点着不过是费油罢了。但我依旧开心,因为这微弱的光可以让我不再梦见那个住在大榕树里夜深就出来吃人的大蟒蛇了。
大蟒蛇的故事是外公讲给我听的。传说很久以前,村里那口古井旁的大榕树里住了一条很大的蟒蛇。蟒蛇的胃很大,每隔几天就要出来吃一个人,但是狡猾的蟒蛇也害怕人类杀死它,因此它总是选择在漆黑的夜里出来捕杀人类。人们经常可以在井边发现蟒蛇的排泄物,那里面有着许多衣服上的扣子或者拉链,正是村里消失的人身上穿的衣服。蟒蛇的眼睛不好,总是靠人身上的气味来辨识的。如果人在走动,气味就更加强烈,因此天一黑村里的大人就要小孩子上床睡觉,不许乱走动。
我看着外婆点好灯后又继续坐在摇椅上,没有上床睡觉的意思。我用被子蒙着头,偷偷的观察着外婆。一不小心,给外婆发现时她总会说,再动,再动看大蟒蛇来吃了你。这时候我便会安静的在床上躺好,假装睡着的样子。
在床上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外公回家,眼皮却越来越重。等我再醒来时天已透亮,太阳升过头了,外公也早已起床做好早饭了。
很多次,我都想问外公,你回家时到底是不是外婆点的灯给你照的路,灯光那么弱,真的照的那么远吗?但很多次,我都没有问出口。可能我怕大人们笑我傻,亦或者我坚信着我的外婆有着某种魔法。总之,我从来没有问过,但那灯却也从来没有灭过。
(二)
我已经忘记了第一次看见电灯时的感觉了。我猜想,应该是充满敬意和佩服的,为这神奇所惊讶的。感觉最强烈的就是,再也受不了桐油灯的阴暗了。甚至连停电时,都不曾点过桐油灯,而是用了方便的蜡烛。蜡烛的光比桐油灯的光要亮,要强,即便如此,我一次还是要点两根。
电费在上个世纪90年代的农村还是比较昂贵的,轻易支付不起。刚通电时爸爸便去买了3个白炽灯回家,先给爷爷奶奶房间装了一个,然后是给他和妈妈的房间装了一个,这两个白炽灯照亮了俩代人的卧室和厨房。我每天跟着奶奶睡,那白炽灯就在我的床头,照的整个床锃亮锃亮。
三个灯泡用了两个,还剩下一个。爸爸拉着一根长长的线,在院门口忙活了半天,从那以后,我家的院门口在漆黑的夜里也是锃亮锃亮的。院门口的路窄小,下雨天还积水,湿滑,有了这灯,晚上进家门就方便多了。
妈妈不同意,说要院门口的灯取下来。电费贵啊,爸爸整夜整夜的点着院门口的灯,很费钱。要知道,我想晚点睡觉时奶奶都是把灯关掉,让我摸黑玩的。因此,我也觉得院门口的灯点的不划算。
后来,村里来了小偷。一夜功夫,很多邻居家的鸡鸭都被偷走了,只有我们家例外,没被盗。再后来,隔壁家的大伯在一个下大雨的夜里滑到在自家院门口了……
妈妈再也没为院门口的灯跟爸爸吵过了。至今,我家新房门口还是保持着留一盏路灯的习惯。
(三)
钱小三是我一个聊了很久的网友。聊了这么多年的QQ,突然之间就不理我了。
那头像灰了很久了,我很郁闷。他一直没有开通QQ空间,只说好友就在身边,不需要靠动态来了解彼此的生活。钱小三是个理智到没有感情的男屌丝。说话冷静,犀利,常常一语中的,直戳我的痛处。他常说,只有记住伤口才可以获得成功。极其狗屁的理论。
那一闪一闪的头像已经有好一阵子没闪了。我在想,不会有小说里狗血的剧情表演,他身患绝症已离开人世了吧?果真如此的话,我肯定一口血喷满电脑屏幕,然后电脑死机,再重新换一台。
那头像蓦地突然亮了起来,我“噌”的睁大眼睛。这不是梦啊!即刻,去了一行字,“你丫,这么久死哪儿去啦?癌症晚期吗?”
头像又灰了下去。现在轮到我心跳加速了。这闹哪出呢?
在电脑前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来消息了。
“刚刚点蜡烛去了。”
“瞎扯!停电你怎么还挂电脑上跟我聊这么嗨!”
“没,只是给我妈点盏灯。这样她就不会在那样黑的地方被人撞到或者撞到人,地球那么大,她要回家时也可以不用找不准方向。”
我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我准备的一系列好笑的段子,经典的句子,讽刺挖苦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我想着,那样刻薄的钱小三如此热忱地待我是因为我也刻薄,是因为我和他志趣相投,是因为我可以给他些温暖的友谊,原来都不是。是因为,我和他相似的人生遭遇。
只是我,从来都不曾像钱小三一样为挚爱的人留过一盏灯。
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从前没有,是因为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这灯,照亮的不是人眼,是人心。
“人间正道啊,西天大路啊,漆黑难行,更夫手中一盏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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