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革前一年，我已上小学五年级。
下面呈现在你眼前的，便是我此时此刻的艰辛求学历程。
由于受环境、家庭、社会的局限，本文批露事情的真实性与他人无关——请谅解。
二
我的家乡位于豫东南边陲的有兰镇，设在镇上的区小学与毗邻的县六中遥遥相望。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学校是办公教育，同学们每学期只付两块钱学杂费。办学宗旨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教育方针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习成绩按百分制考评。学生五年级以上住宿。生活费用自理，也就是各自从家中带些杂粮兑饭票，并按兑取饭票多少计算柴禾，柴禾也得从家里背来的。红薯是俺的当家主食。俗称“一年红薯，半年粮”。红薯种植面积大，并分为春夏两季。盐淹白萝卜条便是唯一的就饭佐料。由于长年很少吃到油、腥类食物，加之做工粗糙的饭菜，那时我在大热天胳膊就不敢挽。因为身子瘦，胳膊上那细黑汗毛足有寸把长都长到手脖边——怕丑。有时候肚疼拉大便，粪便内蛔虫蠕动着，相互挣着往外爬——这还不算啥。个别时候庇股眼痒痒的，伸手一扣就能从那里抽出一条鲜活嫩嫩足有四寸长的大蛔虫来。可那时俺也习以为常。现在同龄学子们，头顶别致的太阳帽，身穿整洁的校服，脚蹬新潮的运动鞋，个个精神抖擞，瞧那个潇洒劲！可俺那时呢？确切说一年只穿两套衣服，一套粗布单衣，上身为白色，下身分黑（深蓝）色，一套浆过的粗布蓝棉衣，什么内衣、衬裤等等——根本谈不上。现在的学生们一年四季服装应有尽有。个个打扮得俊俏俏，那一个都亮丽，乍看乍顺眼。提起俺那时，准会让你头皮直发麻——真的。由于衣服没有换洗的，有时候身上痒痒的，用手慢慢向那摸去，就能抓住一只俘虏——虱子。两个大拇指的指甲一挤“叭”，吃得滚圆的虱子化为一滴血。身下铺的草垫，隔三差五在太阳底下一晒，然后一敲打，黑压压的一小片臭虫、跳瘙四处跳，你说寒酸不寒酸。
三
高高悬挂在学校里的参天白果树的钟声，清脆悦耳。那余音能传至十里八乡。据说这口钟是用缴获日本的炸弹壳而制。“当当当！当当当！”的课前预备铃声一响，同学们从四在八方急忙跑步进校，谁也不愿迟到。那时同学们家哪有闹钟。至今我也不记得早上几点上课，下午几点放学。偶尔也有个别同学迟到，那可是你最倒霉的事。进教室必须在门前喊“报告”，得到老师应允“进来”，然后绕至后门轻步进教室入座。记得一次有个同学迟到喊一声“报告”，当时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字，也不知道是老师没听见，还是什么，他没有得到老师的应允，这个同学硬是在门外旁听了一节课。老师讲课期间，如果发现谁交头接耳，或做小动作，那么——对不起！老师走到你书桌旁不由分说揪着你耳朵，来到黑板前，面壁一节课。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老师从没有拿教鞭揍过学生。当天布置的作业必须当天做完。同学们照做不误。那时的优秀学风，为今天的社会蓬勃发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
四
我的班主任娄继武，他教俺班语文，按他的经验是：四门主课以数学为重中之重，其次语文、地理、历史。理由是数学题每题答对必满分十分。其它课程灵活性较强，老师打分有一定的空间，因此，数学分数上线，每个学生的总分就上线，有时语文课程，娄老师也带讲数学题，那时每班学生有三十余人。女生占比例较少，大概七、八人。每班设班长一人，负责每节课前起歌，一般由长相稍俊俏的温雅女生担任。卫生委员一人，这是个倒霉的差使，每天由校领导组织各班卫生委员，全面检查各班卫生并评选。较好的挂红旗，较差的挂黄旗，以示警告。另外，全班设三个学习大组。组长均有学习较好的同学担任。具体负责全组的作业完成并收缴给班长。那时我任班行卫生委员兼学习组长。
五
我的语文成绩还行，有几篇作文老师还在课堂上念给全班听——我也不觉得怎么样。数学是我的头痛事，每次考试总会有一至两道题背上“叉”字模样，那时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赶上班长的数学成绩（我的班长是女生），大概是我的大男子汉主义的思想在做怪吧！——也不知道。
于是我在作文本首页上狠劲地写了“立下愚公移山志，闯过数学关”字样。以示自己的坚定决心，并有意让班主任老师监督。怎样破解数学难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灵活多变的数学题它的根源在哪里？怎样得心应手对付？思来想去——没招。无奈之下，只好瞎子爬山，要学好数学，必须从本学期第一节复习，重新学起。白天课程加作业就满满的，没有足够的时间，又是一个小难题。对，我和要好的同学娄新和商量，如何晚自习熄罢灯后再学习。娄新和是班主任同村，据说娄新和人虽不大，可辈长。他学习不好能行吗？——我不知道。不过娄新和答应和我一起共同复习。悬挂在教室中央的是一盏大汽油灯，光亮如注，不亚于1瓦大电灯泡。每当同学们入睡以后，俺们俩便轻轻地将两个课桌往一起一并，两条被子往上一搭，点上自制的煤油灯，五分钱一墨瓶，够用一星期。凑着暗淡、闪烁的微光，我不知疲倦地进入了数学这个大千世界里。从数学的定律、公式、演算，我细心地找到了如何学好数学的最基本规律，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我的数学难题也迎刃而解，数学成绩也迎难而上，从这里我也悟出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古训。至今那盏煤油灯还在我心中不停地跳跃着、闪烁着。
前学期考核，我的数学满分——那时我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