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淡的可以忽略的表情
她比我先到。我到的时候看见她低着头,好象在看一本书。封面的颜色暗淡而简单。不是一本大众读物。她看得很专心。我在她身边坐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她的肩微微晃了一下,并没有抬起头来。这是一段太长的旅
她比我先到。我到的时候看见她低着头,好象在看一本书。封面的颜色暗淡而简单。不是一本大众读物。她看得很专心。我在她身边坐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她的肩微微晃了一下,并没有抬起头来。
这是一段太长的旅程。我后悔我上车太匆忙,忘记去书店买几本书来打发日子了。这真是一个太大的失误。
我看到桌上还放了一本书。书面还是暗淡黑色。深黑色的书名让人感受到文字的不容易。
我问她:我看看这本书,好么。
她微微抬起头来。说:随便。
我看到她的脸。消瘦而寂寞。表情淡得可以忽略。
车上很嘈杂。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很多人从过道上走过的声音,两个人或者多个人吵闹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妈妈哄孩子的温柔而又带点焦急的吹眠曲。不时还有列车员报站的声音。
她临着窗坐着。
半夜时分。车又一次停了下来。到了一个不知道名的小城。列车员的报站声被淹没在沸腾的各种混合声音中。而到站的人都早已经做好准备,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急匆匆的下了站。还要继续前行的人就什么都不知道,静静的等待列车启动,或者小声的交谈着窗外山下的城中心的灯火辉煌。
交谈的人也有许多之间是陌生人。挤到了这列车上来。就好象距离近了很多,在无聊过后,便纷纷如老友一般叙了起来。
她打开车窗。灌进来一股冷风。我顿时感觉到空气干净了许多。
风吹起她长长的头发。她转过头来问我:你怕冷么。
我说:不怕。
她便再也没了语言。转过头去迎接那割面的冷空气。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站。我看时间时发现我已经坐了一天一夜了。我不时站出去走走。车上人太多了。很难走通。
她很少出去。
而且她也还好象没有下车的迹象。
就这样。我一直把那本书看完了。说真的我早就想要去买那本书看的,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结果在这里我看完了。
我把书放回原处。说:谢谢。
她好象也一直在看那本书。我还了书时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你看这本吧。
我说:这本我已经看过了。
她说:那算了吧。
我说:但是再看一遍也无妨,我已经看过四遍了。
直到我看完了这第二本书,还给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了。她开始睡觉。
这之前我一直没看见她睡觉。
黑暗很快包围了整个世界。列车就在黑暗中向前弛去。而车上还是那么吵闹嘈杂。
这感觉很奇妙。仿佛这是一条永远没有目的的隧道。而我们就在这隧道里永不停止的向前走去。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这一瞬间我简直忘记了我要去哪儿。
列车在飞速的移动中,风像是发了疯的刀子。生生的打在人的脸面上。车里开始有老人在咳嗽。
我轻轻的关下窗子。
她醒了。
车也停下来了。
她抬起头来,隔着玻璃看着外面。问我:这是哪儿。
我说:不知道。
于是,我便看到她哭了。
并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在脸上划了两道明亮的线。
昏黄的光透过厚厚的玻璃流进来。打在她的脸上。那两道泪痕晶莹剔透。源源不断。
她对我说:明天天黑时我就要下车了。
我说:天亮我就要下。
她掏出烟来。淡淡的白色。修长细腻。
她说:你抽烟么。
我说:抽。
她说:看不出来,你那么一个干净的女孩子也抽烟.
她这句话吓了我一跳.
她很直接的对我说:我是个妓女。
我说:我也是。
她说:那你很快乐么。
我说:没什么不快乐的。。
他说: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
我说:我只是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我把它当工作来做,我也很努力。
她说:原来还可以这样生活。
我说:当我感觉道不快乐了,我会换个工作换种生活方式。
她给我一支烟。然后给自己点上。
她说,但是我不可以活得像你那么坦然。
我说也许我们经历不一样吧。
她问我:你一直在大城市工作。
我说是的。
她说:我一直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
他问我见过那种小城市没有。那是很小的城市,但是却又什么都有。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但是大城市的黑暗却全有。贫富差距有那么大。城市边缘和中心随处可见肮脏的小巷和卖小吃的。在雨天里,地上便全是泥。街灯昏黄得非同寻常。却一样的彻夜不熄。午夜的街上有很少的车路过。滚过井盖的轮子转得飞快。只那一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中。空留下一声刺耳的响划过城市的上空。
而每每在这种夜里,巷口的那些小吃摊都会坚持着从来不歇息。不时也会有很猥琐或者很平淡的男子搂了一个看上去颓废的女子来买东西吃。
她说:而可能其中的一个便是我。
我吸着淡淡的烟。静静的听。
她继续说。像那些男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他们和她从来不会说很多话。那种会带女人出去吃东西的都是城市中心的有钱人。而来自城市边缘的甚至乡下的是绝对不会带她们出去吃东西的。也根本不说话。只办完事就走人。付钱的时候还可能要赖帐,或者少付。但是她却没有办法。
她问我:你们的工作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继续说:我知道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她问我:你有过不收钱的经验么。
我笑,说:当然有,也许正好那个人是我本就喜欢的。
她也笑了。但是流下了泪,说:我也有过。
那是一个很瘦弱的男人,她说,或者还算不上男人,只是一个孩子。不是他来找的她,是他妈妈来找到她。
他妈妈看上去年纪很大了,她说,头发白了一半。
他妈来找到她,对她说:小姐,我求你了,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医生说他最多活不过一个月了。他才20岁都不到,那么年纪轻轻的就要走了。儿子从小内向,和女生说话都很少。
他活不过一个月了,当他妈问他还有什么想要的时候,他直接说了两个字:女人。
但是他却没有女人。
她说:我并不贵,但是他做完了事出去之后,他妈在外面再求我能不能便宜点。
我不由得问了一句:他是什么病。
爱滋病。她说,他们一村很多人都得了那个病,他是跟着大人去外面卖血染上的。
我突然感觉很累。
我突然感觉到她是那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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